科爾跟庫里說:“我們還剩4個暫停,會專門叫一個來給你休息。”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其實庫里最后只打了37分半,科爾逮著一點小優勢,會讓庫里提前喘口氣。算上打花下場后的2分半,庫里出場的上限也不會超過布克、杜蘭特季后賽至今的場均時間。不過,我們清楚強度上的區別,那邊好歹算是雙排開黑,這邊基本是獨撐大局。庫里出手38次,創了自己的季后賽生涯記錄,最后拿下的50分也是記錄,這是搶七大戰歷史上最牛逼的火力輸出,你不會驚異于它發生在庫里身上,你只是會感慨——終于,庫里要靠這種方式去贏下一場季后賽首輪的比賽了,這就像是21年最后那段賽程的季后賽濃縮版。
但庫里身邊的同伴固然不比冠軍季,比之21年也要好得太多。庫里打得很孤獨,又似乎本不該如此孤獨,這是為何,這輪系列賽尤其讓人惱火。
科爾是個演講大師,他把庫里所做的一切解讀為冠軍的佐證,這50分的價值被擴大,意義得到升華,成為了前行的動力,注入到本已是疲憊之師的勇士們的血管里。但愿這樣的比賽能讓球隊上下明白,他們跟隨的是怎樣的一種存在,即使僅僅從見證歷史的角度講,各位在距離最近的位置實時收錄,將來也夠接100場“體育人生訪談”之類的通告了。
都會有美好的未來,急什么呢?
當然了,如果我是20歲的高順位新秀,漸漸地以為自己贏得了教練信任,突然發現自己在季后賽不配出場,我也會不開心。我會尋找自己跟輪換內隊友的差距,對著比賽錄像向教練請教哪個環節出了問題,然后磨練球技,等待下一次被召喚。
可惜的是,我比20歲的人年長太多,想問題的方式接近腐朽。并且,對職業運動員,特別是NBA球員來說,黃金漲球年齡的比賽經驗極為寶貴,你不爭,再過兩年指不定淪落到什么地方。這確是高順位新秀身處一支對成績有追求球隊的痛苦之處,擱誰都不開心。
但如果我已經大合同和冠軍戒指在握,那又是另一回事。名利雙收,年紀輕輕,爭地位該是多油膩的事情。吾觀斯蒂芬,自有一番羨慕,“大丈夫當如是也”,卻也不必生出“彼可取而代也”的凌云壯志,畢竟萬神殿上的生物,湊一盤狼人殺都費勁,你跟我說追趕他們的腳步,我可以不要B臉,但不能沒有B數。
庫里向球隊表達了態度——先通過發言的方式,過去他很少這么干。G6那樣丟失能量與專注的比賽深深地傷害了跟金州勇士有關的所有人,你很難相信衛冕冠軍會在疑似找到系列賽密碼的賽點,于主場貢獻這樣的演出。但如果你看過這一季勇士的所有常規賽,又會意識到出這種事不奇怪,這不過是本季金州間歇性抽風的一部分,由于球隊失去了“緊一緊就能收比賽”的絕對統治力,一旦犯病,場面就會一潰千里,丑陋的讓人羞愧。
庫里真的著急了。并且,不同于“傷心的勇士博主”,他并不想草草結束這個混亂的賽季。他發言,他實踐,之后就有了這樣一場比賽。我想不到比這更有說服力的領導方式,單騎于百萬軍中殺得七進七出,無需振臂高呼,三軍將士,又有哪個不熱淚盈眶地跟著沖鋒。如果這一戰能換來凝聚力,50分的意義就不會限于晉級、記錄,以及雪花般飄搖的歌頌文稿,而這一季的勇士也會因此更讓人有所期待。
科爾應該暗暗慶幸,他跟布朗的這場對決最終贏在了,斯蒂芬從曾經的兩人共享變成了科爾獨占。科爾不是什么都沒做,甚至可以說,這輪系列賽他動的腦筋不會比布朗少,但在系列賽已深入的G6,布朗拿出的變招刺痛了科爾,這差點讓兩人的正面對話分出高下:
布朗減少了巴恩斯的時間,棄用了萊恩。前者提供了超出預期的鋒線協防,還有穩定的單吃造犯規,后者在銜接段的護筐收益頗高。按照常理,教練要繼續用他們——偏偏布朗劍走偏鋒;
布朗把信任留給了新人基根·默里,以及系列賽怎么投三分都不進的胡爾特。去除萊恩后,銜接段萊爾斯頂上中鋒擁有了五外陣容。布朗要空間,因為勇士單防突破太吃力,提升空間會削弱勇士從G3開始越發可靠的協防。胡爾特和默里的手遞手和無球掩護會針對到庫里和普爾,布朗不想讓他們倆有一分鐘的舒服;
更重要的是,輕型化的國王把比賽速度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頻段。國王用一個又一個快發底線球打勇士的身后,福克斯迅如疾風,蒙克緊隨其后,勇士的老胳膊老腿們難免露出歲月痕跡。系列賽來到后期,相比經驗豐富的總冠軍,年輕人的優勢就是活力,他們奔跑,他們沖擊,對前場籃板充溢視死如歸的渴望,他們要把衛冕冠軍給累死。
蒙克說,勇士老了。
蒙克說的是真話,庫里35歲,湯追33歲,對籃球運動員來說,這個歲數叫“老”屬于陳訴年齡偏大的事實。但庫里不能接受“老”的引申含義,如果它代表“不行了”、“完蛋了”、“沒有希望了”,那么,庫里會露出鄧肯式的微笑,許下“未來是你們的”承諾,在這個你們覬覦的座位上再賴一會兒。
G7,科爾做了最后的變招。與其說是變招,還不如說他把之前總結有效的經驗全擺到了桌面。
科爾做的第一件事是回歸原版首發,拿上格林,拿下普爾。這是不意外的調整,這輪系列賽的前6場,庫里、湯神、維金斯、追夢、盧尼的5人組,百回合凈勝了國王17.9分,仍然是勇士最有統治力的組合。雖然水花茶嘴盧的5人組百回合也可以凈勝國王9.2分,但跟去年季后賽一樣,三后衛陣容的弱點被對手抓住,優勢逐漸難以維持,更何況普爾還是一個完全逆天拉胯的版本。
國王吃定了勇士的空間瑕疵,為何勇士破局的方式不是拉滿空間?
G7不是G3那種選擇有限的比賽,G3可以三后衛對刀拼了,到了G7,足夠樣本積累后,就必須看明白一個事實——國王不尊重水花之外的勇士一切射手,且除水花之外也只有穆迪給出了一些定點回應。這輪系列賽,勇士的三分命中率如下:
普爾,25.7%
維金斯,27%
迪溫琴佐,33.3%
追夢·格林,27.3%
佩頓,28.6%
賈格林、庫明加、蘭姆沒有進過三分
穆迪,45.5%
在大家都不準且大家都被放的情況下,科爾最后選擇了防守更好、化學反應更好的老版首發,實屬理所當然。科爾用佩頓也是一個道理,大家都不具備空間威脅的情況下,能跟住蒙克,終結更好,更有活力的佩頓好歹有他的相對優勢。穆迪作為三分回應夠準的獨苗苗,或許值得科爾的進一步信任,這等下一輪前瞻時再談。
科爾做的第二件事是復制G3一些成功的起手式,再次強調了弱側45°的策應和掩護。之所以弱側45°很重要,是因為勇士被國王防守搞出了一個矛盾:
如果盧尼/追夢順下速度過快,會導致庫里出球困難,增加失誤;
如果盧尼/追夢順下速度過慢,會給國王足夠收底角去中路協防的時間。
當庫里把出球方向改為弱側45°,原本專注于破壞庫里與掩護人連線的防守就被繞開了,掩護人接身側喂球也會比接身后喂球的視野好一些,他可以更專注于順下,去關注協防對手的站位避免進攻犯規,同時觀察底角隊友的空切走位。
這種打法不限于擋拆,湯神的那次3+1也屬于這個范疇。
調整了打法,就能破解國王的防守了嗎?
上半場,56比58,庫里無可挑剔地砍下20分,勇士還是落后。國王用各種方式回應著庫里的火力輸出,而庫里身邊的隊友依舊無法將他的牽制力充分轉化為得分。糟糕的定點回應是這輪系列賽兩邊共通的痛,聯盟進攻第一的國王決心跟勇士延續泥沼戰,兩邊氣喘吁吁地奔襲、對抗,高度興奮又高度緊張,在搶七窒息的氣氛里錯失大量罰球,更不要談如何去維系百步穿楊的遠射技藝。
只有最精英的射手能在這樣的比賽里保持信心,也只有最精英的得分手能在這樣的比賽里找到合適的輸出手段。勇士已無退路,其實國王也沒有,一邊靠冠軍的信念與尊嚴,一邊靠主場的強心劑與初生牛犢的闖勁兒,他們暫時屏蔽了雜念,但意志距離崩潰所差的也不過是一波連續丟分、打鐵和丟失球權。
現在就看,平衡從哪里打破了。
于是,第三節,風云突變。
如果我是科爾,我可能會有那么一絲挫敗感。這輪系列賽,搶七大戰,漸漸開啟了“關于籃球本質”的思考。如果說邁阿密在與雄鹿的決戰里,向對手充分證明了他們才是更優秀的球隊,那么勇士與國王的決戰,就成了球星絕對能力與球隊求勝心的比拼。庫里——其實也包括湯神——開始以極簡的起手式發起,以個人能力無限挑戰國王的防線,畫面是這樣的:
一次無球掩護接球,狹小空間持球擠入籃下,靠手腕手指感覺,庫里貢獻了極限趴地挑籃2+1;
這球肉眼可見的不容易,但庫里不想做其他嘗試了,也等不起流暢出球、走球后的大空位回應或者空切。能自己來的,還是得自己來。于是,我們仿佛看到了19總決賽G3的重現,簡單的起手式支持下,庫里在對手的防守反應過來前就把分數拿到了。
為什么國王的夾擊來的那么晚?
為什么庫里點名穆雷、萊爾斯時,布朗選擇了換防而不是夾擊?
G7開始前,庫里的主要起手式是跟5號位的擋拆,布朗布置了一套非常嚴密的夾擊策略,這是這輪系列賽勇士進攻、國王防守的博弈重點,在這一塊,布朗的布置沒毛病。
但是,G7開始前,庫里只打了16次一打一,靠這種方式只得了11分,產效都不高。庫里看起來很疲憊,他會頻繁選擇那么簡單的起手式嗎?萊爾斯、穆雷或許還能勉強抵抗一下?已經棄用了萊恩,只需要保護好薩博尼斯,或許就萬事大吉了吧。
布朗大意了,他應該會后悔,因為他本來知道庫里的能力的。第四節后段,布朗拿出了山王工業對宮城的防守策略,從后場夾擊庫里,以最高規格的待遇給予了庫里尊重,但無法挽回敗局——這個過程中,國王甚至無法帶走勇士一個失誤。庫里穿梭著,跌跌撞撞地將球掌控在身體周圍,但國王休想搶走它。
G6,庫里有5次失誤,這輪系列賽,他場均3.3次失誤。懸崖邊的G3和G7,庫里只有1次失誤。這些比賽里,他比平時掌控了更多的球權,責任重大,沒有退路。他說,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失誤,這根弦繃緊了,他真的做到了。
這些夠了嗎?
你不能一個人擊敗一支球隊,即使是這樣一場籃球之神上身的比賽也不能。但我們要如何在這樣一場比賽里,評價庫里身邊的隊友呢?
盡力了,防守+籃板球,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給了庫里支援,但不包括那些更“高級”的部分,以及,你所期盼的部分。
這是科爾看了沉默,邁爾斯聽聞流淚的半場球。巨星單打+籃板球的比賽并不勇士,常規賽命中三分球最多的球隊打鐵成風,罰球只能投進一半。籃下小空間的做球意識確實保留了科爾執教的痕跡,但更多的時候,你看到的只有態度——盧尼9個前板,維金斯4個前板,兩人合計10次走上罰球線,打出了一種前赴后繼的絕望感。
這些分拿得并不干凈利落,如果維金斯和其他外線射手能投進三分,盧尼的順下終結威力更大一些,本可以不搞得這么麻煩。但現在去挑球員技術特點上的毛病沒意義,事實就是,在這種所有人都手抖的比賽里,巨星之外的球員,能做出最大的那部分貢獻,除了防守,就是這些跟拼搏與活力有關的比賽內容。盧尼是這方面的標桿,維金斯、佩頓也能在一些夜晚做出補充。G6他們輸掉的部分,G7成為了他們贏球的要點。
把自己送到空中,去拼,去搶,這是庫里身邊人的態度,跟庫里開掄一塊,組成了勇士存亡關頭的最后底牌。這不是你第一次見到,去年總決賽不乏這樣的比賽。我愛這樣的比賽,但我很遺憾在第一輪就看到它出現,且如果它不出現,勇士的賽季可能就結束了。
新勢力做出的貢獻是,普爾33.8%的命中率和上去就挨打的防守,以及庫明加的DNP。穆迪在65.4分鐘里合格的3D表現,這是勇士青年軍最后的倔強和姨媽粉的欣慰。
新援的貢獻是,迪溫琴佐領防不了國王的后衛,失去了常規賽的三分神奇。佩頓有用,他不該被球迷莫名集火,但沒有勇士預期的那么有用,起碼沒有薩迪克·貝之于老鷹那么有用。蘭姆和賈格林,他們確實在追夢缺席的比賽里撐了幾分鐘輪換時間,僅限于此。
OK,那么,這一季,勇士到底收獲了什么?
大概率只是向拉科布再次證明了,這支球隊偉大的真正原因。
庫里當得起所有贊美,但勇士要走的路還很長。
希望勇士不要辜負這場,庫里,以及,雖然很鐵但盡力了的每個球員,傾其所有取下的勝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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